我和母亲一起的日子(四)
◆蒋代胜
太阳从东边山头探出小脑袋,阳光沿着小溪直射到西边山头上,溪水在阳光的照射下静静流淌,小溪两岸的庄稼长得非常茂盛。菜园里的葵花侧目斜视着太阳,家乡的村落显得静谧温馨。
我在菜地里翻土,母亲在屋边坝子散步。突然,屋前徐家的后门缓缓开启,一个身穿蓝色上衣,头戴蓝色鸭舌帽,身材高大,精神矍铄的老者站在门口。他就是徐叔,七十六岁,前任村支部书记,因高山移民成了我的邻居。我一向敬重他是德高望重的前辈,他也欣赏读过书见过世面的我。他常常教我种庄稼,他家婶子每天都会抽时间陪我母亲唠嗑,我对他们老两口满是感激之情。
徐叔开口就给我讲他昨天游玩太平坝的经历,城里来避暑的人很多,风力发电的大风车很壮观,广场上乐器表演很精彩,饭馆的米粉一根就是一碗……徐叔双手背在身后,兴致勃勃地讲着。我索性停下手中的活,双手拄在锄把上,聚精会神地听着。当他说到大风车的扇叶起码有一丈长时,我说起码有他家三间平房的长度,因为前两天我近距离看过。
母亲起先是在屋前的台阶上倾听我和徐叔聊天,因掺不进言显得很失落。一会进屋,一会出来,最后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站在屋前的阳光里。当徐叔讲到当年到核桃坝背矿石时,我母亲终于找到机会插话了,她一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了。只要是记忆中与岩口、双流坝、七曜山这些地方有关联的人事物都必须娓娓道来。趁他们聊得火热,我继续翻土,母亲那一杯牛奶足足喝了一个小时,直到徐婶喊徐叔吃早饭催了几次,她们才不舍地结束了聊天,显得意犹未尽。
当我和母亲吃早饭时,徐叔又到我家来继续唠嗑。这一次他讲的内容就更丰富了:年轻时力气很大,从碾房背粮谷过普子,一百斤力钱九角二分;当村支部书记时,怎样帮村民发展……徐叔讲得滔滔不绝,母亲感同身受,碗里的面条我帮她加了三次汤才勉强吃完。直到中午12点这场忆苦思甜的交流会才结束,我听得筋疲力尽,他们聊得饶有兴味。
农家生活随意而率性。比孟浩然“开轩面场圃,把酒话桑麻”更随意,比陆游“从今若许闲乘月,拄杖无时夜叩门”更率性。只要情感相通、意趣相投就可以畅谈。无须泉水煮茶,也能慢度日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