◆李玉生

二

《纸上留痕》全书分为三辑。其中，《长河故人》写的是那些属于作者的“桑梓老乡”的武隆历史文化名人，这是全书最“榨秤”的篇章；涉及作者出生地武隆江口片区内容的篇什，作者则称之为“闲散文字”，归结为《墨煮乡愁》；而其它篇目，归纳入第三辑《心灵镜像》之中。

有中国“当代译翁”之称的杨武能在为本书所作“序”言中，高度评价道：“《纸上留痕》并非纯粹的文学创作，更是一部史学研究著作。完成这部著作，作者展现了深厚的国学功底，强大的研究、治学能力。他旁征博引，引文多摘取自史书、志书、公文、圣旨乃至金石碑刻，地道的艰涩费解的古汉语……通过确凿的史料，展现武隆悠久的历史，替武隆正名。长期以来流传一个错误说法：‘武隆只有风景，没有文化’，永雄的书告诉我们，这不是事实。”

杨永雄花费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壮年期的宝贵十年的业余时间，所推出的为武隆文化正名的论断，绝非“孤证”，凑巧的是，很快就来了一个有力的佐证！

2023年底，也就是在他紧锣密鼓编辑、校对这本书的时候，他笔下的重庆市武隆区，发生了一件震惊全国考古界的大事，在江口镇乌江北岸发掘出有明确纪年的“关口西汉一号墓”。该墓葬距今2200多年，保存完好，墓主人为西汉御史官员“昌”，且是“归葬”；出土大量漆器、竹器、陶器和铜器等珍贵文物600余件。这是中国目前发现最早的纪年明确的西汉墓、西南地区发现保存最完好的木椁墓；作为乌江流域秦汉考古的重大发现，展现了汉文化确立过程中巴、蜀、楚、秦文化交汇融合的时代特征，是巴蜀文明融入汉文明的生动案例。这一发掘后来被评为“2023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”。

《纸上留痕》一书告诉我们：武隆历史悠久、文化名人众多，如繁星闪烁在历史星空。据正史记载，三国时武隆人杨宗、符称效力于东吴，拜位显赫，按东吴“江表十二虎臣”惯例，称之为“虎臣”；唐朝大中年间武隆人蹇修行任黔州刺史，主政一方；宋朝任昌大首中进士，开涪陵、彭水、武隆中举入仕先河；明朝进士刘芨历任两朝礼部尚书、太子太保；进士刘秋佩任户科给事中，骨鲠直谏，名动朝野，与王阳明赠诗互勉，佳话流传；晚明贡生刘之益，乱世创修《涪州志》，留名青史；清朝将军曾受保家卫国，名震天下，位居湖南提督。解放后，画家刘国枢被誉为川美“油画之父”，提携和帮助了罗中立等一大批才子；蚕学大家向仲怀院士、翻译大家杨武能等，更是武隆这块神奇土地孕育出的人中龙凤……

这本书对武隆历史、文化和历史文化名人的打捞、记录，甚至“正名”，正是杨永雄这位地方老文化人的重要研究成果。

在武隆本土生长的历史文化名人中，凤来高楼刘秋佩名气最大。近些年，各级纪委系统还将他作为历史上的楷模人物，当作新时代廉政教材。

刘秋佩的影响力主要还不在于其官职大小，他是以“骨鲠忠臣”名垂青史。他在明朝任过户科给事中，专司“弹劾、监督、挑刺”，写下《劾逆党刘瑾疏》向明武宗直谏，历数刘瑾等“八虎”罪状，刚直不阿、不畏强权。弘治十八年，又上《谏止皇亲亲王奏讨残盐疏》，剑指皇亲国戚、朝中重臣，基本上都得到明孝宗朱祐樘采纳，一时间誉满朝堂。这便引来刘瑾疯狂报复。王阳明站出来抗章论救，也被贬到贵州龙场。王阳明在北京城南设宴为刘秋佩饯行，酒过三巡，写下那首著名赠别诗：“检点同年三百辈，大都碌碌在风尘。西川若也无秋佩，谁作乾坤不朽人？”

然而，杨永雄《忠廉的烛照》一文，却并非扁平化地去展示刘秋佩忠胆直谏的经历，而是将这一历史人物的作为、思想与境界，置于特定的历史背景之下，去发人所未发，去深入挖掘和表现人物背后的“忠廉”气质与“骨鲠”硬度，去进一步梳理高楼刘氏家族前后相继120多年间“文昌灼灼”的传承谱系，尤其是去探究这一片在普遍人眼里，原来只长山林野草和飞禽走兽的“蛮荒之地”，究竟是如何升腾起缕缕不绝的文明星光？

（未完待续）